图片杭州西溪园区。

过去的三年，阿里的样子这么近又那么远，产品天天在用，却少有外人了解阿里人究竟在想什么、在干什么。

随着疫情影响淡去，国家提出支持平台企业“大显身手”，潮新闻记者走进阿里，从最初的滨江园区，到总部西溪园区，再到新生的云谷园区，阿里巴巴还是那个阿里巴巴吗？

正在进行怎样的创新

西溪园区，多了一种叫“驿亭”的透明隔音小空间。不需要预约，可以满足单人或小团队的讨论自由。

有隔音设计的“驿亭”遍布员工工位附近，无需预约，上午10点过后“一亭难求”。 祝梅 摄

阿里人说，“聊天”是创意最主要的生产方式。但想当天约一个空着的会议室几乎是不可能的。去年起到现在，“驿亭”增长到567个，但一旦过了10点，全满。

去年，造节神话“双11”遭遇拐点：几大平台罕见地不再公布总交易额。一句“交易规模与去年持平”，被不少人解读为，国内电商已经触及“天花板”。

但在阿里的氛围里，你会有一种感觉：这群人正随时准备钻到“天花板”上面去。

淘宝的办公区就是一块典型的消费者新需求试验地——有能上手爆改星黛露毛绒玩偶、衣柜里塞着上百套洛丽塔服装的小二，也有摆满高达、乐高的办公桌，很多创意的自发形成，就发生在办公室一场随性的聊天中。

玩具潮玩“小二”们所在的办公区。 祝梅 摄

去年双11，玩具潮玩、宠物、珠宝、运动户外的行业增速远高于大盘，被阿里内部称作“新四大金刚”。棉花娃娃是什么？沉浸式咕卡又是什么？一边采访，一边被“扫盲”，这条站满了年轻人的赛道，部分类目的年轻消费者占比高达90%，是让阿里人兴奋的增量所在。

玩具潮玩“小二”生香记得，2021年下半年，潮玩行业晋升为天猫的一级行业，开始独立运营。这两年来，行业的品类丰富性、人群的多样性都在快速提升，一些中腰部的国产行业商家脱颖而出，而内部对受众及其圈层产品的划分也细致到了更多年龄层。“今年是迪士尼、华纳兄弟等大IP创立百年，大项目一个接一个，很多停滞两年多的大规模招商计划也已经重启。”她说。

除了紧盯新圈层需求，如何承接社会情绪、社会热点成了今年淘宝的新重点。比如，《流浪地球2》的周边大卖，背后就少不了行业“小二”和背后产业链的及时联动：淘宝店家“赛凡科幻空间”原定众筹10万目标的官方授权模型，仅用11天就筹到了1.2亿元。连续几天，负责对接该店铺的“小二”和商家一起蹲在工厂，保障产品的全流程运营，让内容化这个“触点”真正落在平台商品成交上。

同样的改变，还发生在海外业务板块。

德国，IFA柏林电子消费品展，阿里巴巴国际站的展位紧邻索尼、荣耀等大牌，而展位上的主角是来自国内的15家中小外贸企业。透过数十块数字大屏，海外买家可以直接“参观”国内工厂、连线国内商家。

阿里国际站在德国电子消费品展IFA的线上线下联动“混合展”展台。 采访对象供图

很难想象，如今这个提供全流程外贸数字化服务的全球最大B2B跨境电商平台，几年前还处于“黄页”阶段：平台把商家信息分类展陈好，等买家来询盘。

疫情打破了一切：海外买家无法实地来考察，国内卖家运货“一柜难求”，爆发式的新需求，让国际站加速长出了支付、物流等一系列跨境供应链新能力，服务的中小商家数较疫情前增长了20%。

阿里巴巴国际站整合营销负责人陈春锋介绍，疫情期间他们做了几件事：精准服务卖家，为卖家提供物流、金融、参展等全流程服务；深入研究市场，趋势报告里那些绿色、智能等“大路货”的预测词，被换成了200多个细分行业的未来发展方向。

“三年疫情对国内外商家交易习惯的改造几乎是不可逆的，原本被认为是锦上添花式的数字化，一旦找到机会冲破门槛，它带来的甜味会让人上瘾。”他说。

非典之后诞生了淘宝，新冠后阿里能否“昨日重现”，目前还没有答案。但至少，更多的阿里人意识到了，凭流量红利实现高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机会不再显而易见，而是需要掰开了、揉碎了去洞察。当坐在屏幕后的人，变成了泡在需求里的人，奇点或许就在不远处。

虚实如何结合

“我觉得阿里人很像是杭州城市发展的拓荒者。”春节一过，阿里云智能制造团队的算法专家、架构师们就奔赴全国各地的工业生产一线。坐在眼前的团队算法总监廖唯成前一天晚上刚从南京出差回来，这才被我们“逮”着。

离开火热的未来科技城，去年10月，超万名阿里人搬入新落成的云谷园区。这个有10座办公大楼的新园区，横跨道路两旁，从空中俯瞰正是阿里云logo的形状。但这里现在仍是快到了饭点只有吃食堂一个选项的“荒地”。

俯瞰云谷园区，道路两侧的办公楼正好“拼”出阿里云的logo。 采访对象供图

拓荒者，是阿里作为科技企业的一种自我定义。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互联网经济是不是虚拟经济的一场场争论中，阿里屡屡被贴上“虚”的标签。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经济早已不等于虚拟经济，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界线正变得模糊。数字技术全面渗透进实体，实体经济正全面拥抱数字化。”当前，在阿里内部，虚与实已经不再是问题，讨论更多的是数与实的关系。

去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张勇就提出“阿里巴巴会始终扎根实体经济”。当年底，阿里巴巴经历了一次架构调整，张勇亲自担任阿里云智能总裁。以阿里云为底座，阿里巴巴依靠技术驱动的第二增长引擎逐渐形成。这背后，是技术如何扎得更“实”的探索。

以阿里云智能制造团队为例：他们在全国服务了2万多家工业企业，覆盖钢铁、水泥、固废、汽车、装备制造、储能等十多个垂直工业领域。

华新水泥工艺专家与阿里云工程师在工厂。 采访对象供图

廖唯成告诉我们，2016年起，阿里云涉足工业、搭建工业大脑，把AI技术和算法带入千差万别的制造行业。疫情期间不能出差，团队成员就在家里“憋大招”，把一些行业通用的技术转化成工业企业的标准化产品。

近三年，廖唯成所在部门的团队规模从不足200人增加到400多人，30多人的工业产品团队每个人需要对接的客户也增加了一倍多。在他们眼中，数与实早已不可分割，甚至是数每高一尺，实就更高一丈的关系。

“如果非要聊到‘虚’，那么在如今的阿里，‘虚’更应该被理解为企业面向不确定未来的探索。”一位阿里内部人士认为。

当chatGPT火遍全网，有媒体曝出，阿里巴巴达摩院正在研发类chatGPT的对话机器人，目前已处于内测阶段。而在年初发布的2023十大科技趋势中，达摩院预测：生成式AI进入应用爆发期，将极大推动数字化内容生产与创造。

在未知的边缘找选题，这个意义上的“虚”，是一家互联网企业永远需要保持的，是想象力所在，也是核心竞争力所在。

怎样创造商业之上的价值

三年前，阿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曾经研究大熊猫的男人会成为园区里最忙的那群人之一。

中午一点多，当我们在嘈杂的Costa与阿里巴巴ESG策略负责人刘伟碰面时，他刚刚给自己点了一份午饭：金枪鱼三明治。“其实，在选牛肉还是鱼肉上我曾经犹豫过一会儿，这或许就能概括我所在做的工作的一部分了。”他说。

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支持平台企业在引领发展、创造就业、国际竞争中大显身手”，如何不断为社会创造价值？众多平台企业开启了新一轮思考和探索。

这样的改变不仅仅发生在国内，在世界经济进入结构化转型的当下，衡量企业的度量衡正在转变。“利润”不再是评价一家企业价值唯一的指标，一家企业到底是不是“好公司”，要放在环境、社会、公司治理等多元维度下去观察。

如果要问这两年阿里有什么最大的变化，阿里巴巴2022年发布的首份ESG报告已经做出了回答。报告开篇，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张勇这样说：“ESG意味着创造商业之上的价值，它既为解决一系列全球性挑战提供了行动框架，也是阿里巴巴走向102年的重要基石。”

有观点认为，出具ESG报告主要是为了回应全球资本市场的要求，讲好一家公司在资本市场的新故事。对阿里而言，ESG和过去它所进行的诸多公益行动的本质区别是什么？所谓商业之上的价值又是什么？

在刘伟看来，理解ESG战略，正在成为阿里人的必修课。

“‘ESG意味着创造商业之上的价值’，是‘商业之上’不是‘商业之外’，ESG要充分融入商业设计。”这是ESG团队反复强调的视角，“ESG 行动许多都是能力建设，短期可能会有很多投入，但通过长期努力，无论是更好的员工归属感、社会连接度，还是更合理的平台生态，最终在社会价值之外，也有助于提高企业竞争力，实现共赢。”

2022财年期间，阿里云使用的21.6%的电力来自于清洁能源。 采访对象供图

他举例，阿里持续为中小微企业提供基础商业能力和市场机遇、技术，并推动其实现负责任的生产等，从商业视角看，这些做法也可以让平台拥有更多高价值商家和“粘性产品”；

陆续派出“乡村振兴技术官”把数字化服务带入乡村，这让阿里的数字化运营经验、平台和资源有了更高的社会连接度；

而像菜鸟这样的物流企业，也正试图通过向商家提供从仓储到配送、回收的全链路绿色减碳方案等方式，以绿色供应链解决方案提供方的身份获得更多商业机会……

历经增长之问，虚实之问，价值之问，阿里巴巴正在前往一块“新大陆”。尽管前路依然有荆棘或激流，但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条上坡路，可能费力，但沿途的风景皆是前行的动力，而走上去会有更好的风景，自己也在风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