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处在严重的能源危机之中。”

近几个月，南非的供电状况一片混乱。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南非国家电力公司（Eskom）每天不得不切断大量客户用电，有时断电时长甚至长达10个小时，以防止老化的燃煤电厂加速崩溃，导致整个电力网络陷入瘫痪。

情况还在进一步恶化。当地时间2月9日，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在开普敦发表年度国情咨文，并宣布南非全国进入灾难状态。他表示，电力短缺问题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结构都已构成威胁。

“我们正处在严重的能源危机之中。”拉马福萨在讲话中说道，这场危机已经逐渐影响到社会的每个方面，眼下必须采取行动，减轻这场危机的影响。

当地时间2023年2月9日，南非开普敦，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在市政厅发表了2023年度国情咨文。图/视觉中国

南非全国灾难状态立即生效

刚出生的小鸡被冻死，超市老板争相在肉类变质前出售，许多企业被迫关门，南非的电力危机近来愈发严重。

街头商人布莱顿·赫鲁佩戈（Brighton Hlupego）也深受其扰。当地时间2月9日，他正在开普敦市政厅外，拉马福萨即将在里面发表演讲，赫鲁佩戈和朋友共同分担了移动数据的资费，专门来听南非政府针对电力危机的解决办法。

拉马福萨给出的回应是，宣布南非全国进入灾难状态，以应对电力危机及其影响。南非政府刊登了灾难状态声明，该声明立即生效。

“非洲最工业化的国家每天遭遇的停电是对经济和社会结构的威胁。”拉马福萨在国情咨文讲话中说道，他将任命一位专门负责电力部门的部长直接向他汇报，“全权负责监督应对电力危机的各个方面”。

宣布国家灾难状态也将赋予政府应对危机的额外权力。路透社指出，其中包括允许紧急采购程序，减少官僚延误和监督。此前，针对日益严重的新冠疫情，拉马福萨曾在2020年宣布南非进入国家灾难状态，使卫生部门得以更加迅速地应对疫情。但有分析人士怀疑，宣布国家灾难状态是否能有效帮助政府更快地扩大电力供应。

不过，赫鲁佩戈对这一方案表示部分认可。他对路透社说道，南非民众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贫困、失业和电力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他（拉马福萨）为这些问题提供了一些解决方案，只是这些问题不会轻易得到解决。宣布南非进入灾难状态是一件好事，但我们不希望看到政客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民众仍对此前资金管理不善问题耿耿于怀。拉马福萨也承认，他了解在新冠疫情期间，公众对紧急拨款中发生的腐败和管理不善问题感到愤怒。他承诺，资金不会在灾难状态的掩护下被滥用。

当地时间2023年2月6日，南非豪登省，一名居民在她的棚屋里看着使用矿泉水瓶自制的照明装置。图/视觉中国

持续多年的电力危机

事实上，近16年来，停电一直是南非生活的一部分。《纽约时报》指出，自2007年以来，停电变得如此普遍，以至于Eskom制定了一个计划，在不同的时间切断不同社区的电力。

多年电力短缺背后有着多重原因。路透社指出，新燃煤发电厂建设拖延，煤炭供应合同中存在腐败和犯罪破坏问题，未放松的监管使私营供应商不能迅速供应可再生能源等因素共同导致了南非的电力问题。

Eskom的麻烦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据《纽约时报》报道，能源专家指出，在种族隔离时期，Eskom主要为南非的白人少数族裔提供电力，补贴采矿业等大型工业公司的电力成本，这意味着许多利润丰厚的公司并没有支付应有的份额，这也进一步阻碍了Eskom支付维护等基本成本。

1994年，南非结束种族隔离制度，还首次举行了不分种族大选。南非开普敦大学能源系统研究小组研究员杰西·伯顿（Jesse Burton）表示，随后，电力需求不断增长，但收入不断缩水，新电厂的建设中出现了腐败和管理不善问题。“这是各个层面上的制度失败，他们陷入了债务漩涡，也陷入了维修漩涡。”

自拉马福萨上台以来，他制定了一项涉及广泛的战略，想要解决困扰Eskom的问题。其中包括修复现有发电站、引入可再生能源，允许私营企业发电，但负责解决电力问题的官员之间意见存在严重分歧，该计划收效甚微。

“拉马福萨拯救Eskom的计划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试图同时做太多事情，而未能关注电力问题中最根本的挑战——维护工作。”约翰内斯堡经济分析师卡亚·西索尔（Khaya Sithole）表示，或许是因为维护算不上一个新项目，没有剪彩等公关宣传活动。而随着问题不断恶化，受害最严重的是穷人和被边缘化的人。

分析人士指出，解决南非能源危机需要采取大胆的措施，例如实行分级收费制度，让穷人得到补贴，大公司支付更多费用。

如今，在这个三分之一人口都已经失业的国家，许多企业又因停电关闭了公司，解雇了工人。根据路透社数据，此次电力危机预计将使南非今年的经济增长率降至0.3%。

电力问题也在影响拉马福萨及其政党。《纽约时报》指出，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曾承诺要重振南非的经济。近期，反对党和民间组织举行了大规模街头抗议活动，称其未能履行宪法授权，停电问题中断了贸易、教育和医疗保健的正常进行。

此外，南非主要反对党民主联盟质疑拉马福萨宣布全国灾难状态的决定，指出这将导致执政党滥用采购程序的权力，还有可能颁布与电力危机无关的荒谬规定。该党表示将在法庭上挑战这一措施。

《金融时报》指出，尽管拉马福萨政府已经做出了政策改革，以释放Eskom以外的私营电力生产力，但专家和投资者警告称，这些改革需要数年才能取得成果。

新京报记者 栾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