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征文作品选登

文/余清平

公司近花都区田美河，河水清澈，静静流淌，城市里高高矮矮的楼房和河边绿意盎然的大榕树倒映其中，在喧嚣的城市中劈出一片宁静。每每心情掀起波涛的时候，我便踱步河边，伫立凝思，让自己的倒影融入这水光楼色之中，顿获宁静。

有一天，忽听到哀乐之声，抬头看时，是一支殡葬的队伍，几十人蜿蜒而至。听人说，这是“买水”。

“点解要买水？”我知道这肯定是岭南风俗，但还是好奇地问同事。同事说不十分清楚，估计是有人去世，买水是为了去西天的路上解渴。他又建议我去问一些村中老人，或许能探究一、二。

抱着对风俗典故的好奇，我找到租住的横谭村70多岁的标叔。老人很客气，也很健谈。他说这个习俗流传了很多年，至于是哪一年开始有这习俗，他听阿爷、老豆（父亲）说有千几百年。他说人去世，一生中的衣食都来源于天地的赐予，临到这一天，必须要花钱买水，是回馈，也只有花钱买水洗身才让逝者更干净。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也就是说“洁净身体，魂归天堂”的意思。

此后，每逢有村人“买水”，我就细心观察。这才知道“买水”时，是有讲究的。首先，孝子（必须是长子或者长孙，没有才能由次子或侄子替代）穿着灵服端着逝者灵位在前，其次是次子双手捧着一个盛水的瓦砵，媳妇或孙子紧随其后，然后是请来的和尚或者道士敲木鱼念超度经文，再后面是四个唢呐手吹着哀乐，最后面才是一众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至亲必须穿灵服或者大块白布包裹上身，其他亲戚用根白布撕成的带子裹头或者手臂即可。

买水时要往河里撒钱，最好买河水，意味着长流水生生不息（城市没禁止鞭炮时可以放鞭炮），还得有几个敲锣打鼓的，意思是鸣锣开道，遇到街道转弯处、十字路口或者走入另一条路和村庄，就得撒纸钱。买回的水（有的村要加热）装到盆子里，再用新毛巾由族里四个德高望重的族人（可以长子代替）给逝者沐浴全身，洗头理发，女的还要好好梳头，只有这样用买来的水洗过后，逝者才能被准许通过奈何桥。

后来，我去图书馆查过一些书籍，有书记载。南宋周去非的《岭外代答·买水沽水》就真实地记载了这个习俗。“钦人始死，孝子披髮顶竹笠，携瓶瓮，持纸钱，往水滨号恸，掷钱于水，而汲归浴尸，谓之买水。”《岭外代答》是周去非在岭南为官几年的笔记体史书，记录了岭南的风土人情和民风民俗。

现在，在岭南的很多城市里，城中村的村民都保留下这些古老的风俗，也许算是一种精神皈依，但也是文化传承。但愿生者能悟到生活的某些真谛。

统筹胡文辉

编者按

本栏目欢迎投稿。稿件要求具有纪实性，以散文随笔为主，紧扣岭南文化。投稿请发至邮箱：hdjs@ycwb.com，并以“乡音征文”为邮件主题，个人信息请提供电话、身份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