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巴西联邦政府宣布因存在“严重不良反应”，暂停了中国科兴公司新冠疫苗的临床试验。这个出人意料的表态迅速吸引世界关注。11日，此事突然峰回路转：据路透社当天援引巴西主流媒体称，这起导致试验暂停的所谓“严重不良反应”事件，其实是一场自杀案。同科兴合作的巴西布坦坦研究所也召开发布会称，科兴的疫苗安全不存在问题，志愿者的死亡与疫苗无关。巴西国家卫生监督局当地时间11日上午宣布，恢复科兴疫苗在巴西的临床测试。

图自新华社

据《环球时报》记者最新了解，本月底科兴疫苗运往巴西的计划仍在进行中，目前暂未受到影响。这批疫苗将用于紧急接种或者三期实验，大约有15万-16万剂。

据路透社11日援引巴西主流媒体“文化电视台”（TV Cultura）称，根据看到的尸检报告，这名参加试验的志愿者死因为“自杀”。同时圣保罗州政府也表示，一名试验志愿者的死因被登记为“自杀”，目前正在调查之中。另据巴西媒体“G1”援引警方报告称，事件发生于10月29日下午4点左右，当时圣保罗西区警察接到报警，赶赴一座公寓后发现，一名32岁的男性死在了浴室的地板上，身边散落注射器和安瓿。

而据布坦坦研究所告诉《环球时报》，他们11月6日就向卫监局发出了志愿者死亡的通知，“总之，该死亡与疫苗实验无关”。但卫监局却称，因为“网络攻击”，他们9日才收到通知。

然而，这起事件或许并不只是一起“乌龙”这么简单，巴西政坛上激烈的政治搏斗也是它的“背景板”。

一切还要从巴西总统博索纳罗说起。博索纳罗自2018年的巴西总统大选中，就积极地表现出“亲美”“右转”的姿态，这在已长年被左翼统治的巴西显得颇为与众不同。博索纳罗经常发出极富争议的言论，尤其在种族和性别话题上。而在中国事务上，他曾将中国描述成为“掠食者”，或是声称“中国在买下整个巴西”。

今年疫情暴发以来，博索纳罗的表现再次引发大量争议：他反对经济封锁和戴口罩，继续举行大规模集会，淡化病毒只是一个“小流感”，大力推荐未经证实效果的羟氯喹，并多次“甩锅”中国要求中国对疫情负责。

而此次真正和科兴进行疫苗合作的是巴西圣保罗州和该州的布坦坦研究所。合作背后重要的推动者是圣保罗州的州长若昂·多利亚。多利亚在政治上与博索纳罗不睦，更被视为博索纳罗2022年寻求连任的最大对手。

公开报道显示，多利亚在对华态度上相对务实，去年8月他曾率团访问北京、西安、上海，并表示“圣保罗州有义务和责任在各层级上继续保持与中国良好的伙伴关系。作为圣保罗州州长，我将捍卫这一立场”。

疫情暴发后，多利亚在抗疫问题上也屡次和博索纳罗互相指责：多利亚宣布在全州实施隔离措施，但博索纳罗却号召民众复工复产，后来多利亚在与BBC的一次访谈中痛批博索纳罗消极抗疫，称各州州长都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但总统却在和大家“唱反调”。

了解了两人在权力、抗疫和中国立场上的巨大差距，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与中国疫苗的合作会成为两人政治斗争的“磨心”：多利亚一直希望购买中国科兴生产的疫苗，并支持该国卫生部长宣布购买计划。但博索纳罗却不断反对，称科兴的疫苗是“多利亚的中国疫苗”，民众接种就不会觉得安心。

这种以中国疫苗为“磨心”的角力也因为即将到来的巴西市政选举而更加激烈。在宣布暂停与科兴的疫苗合作后，博索纳罗竟在自己的“脸书”页面上公然“庆祝”，称这是“博索纳罗（对多利亚）的另一次胜利。”

可想而知，这样的言论在巴西社会引起多大的争议。巴西环球电视新闻网政治经济评论家克鲁斯表示，就连博索纳罗的亲信也认为，博索纳罗在详细死因调查厘清之前，就暂停中国疫苗试验，这是把疫苗实验政治化，很可能变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毕竟疫苗攸关全民福祉与利益。而巴西免疫学会主席克福里也发声称，科学没有政治偏好，不能有仇外心理、以来源歧视疫苗。

事实上，巴西抗疫受到国内政治斗争的干扰何止如此：除了总统和州长间的角力，疫情暴发不到一年，巴西就已换了三名卫生部长，前两位部长辞职的原因据称均是与博索纳罗在抗疫问题上有分歧。

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数据显示，巴西是受新冠病毒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累计确诊病例超560万，仅次于美国和印度，位居世界第三，迄今死亡人数近16.3万人。

9月中旬，一名志愿者在巴西参加英国牛津大学和药厂阿斯利康合作研发的新冠疫苗三期临床实验时，死于新冠并发症。当时，博索纳罗并未作出任何评论。

环球时报-环球网报道 记者白云怡 胡雨薇